第八章.暗流（4）
文浩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家，他正苦恼着该如何面对没有钱这个重大的问题。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后脚跟刚离开小区的门，便有一个陌生的影子悄悄潜入了神雨落的房间，仿佛遁入黑暗的墨滴，触地的一刹那便失去了踪迹。
神雨落一手扶着下巴，斜眼望着灯光下那个小小的本子。她是个略微懂点文学的女孩子，有些时候来了兴致会写一点小小的随笔，说说这周是花开还是花落，亦或是文浩又捅了什么娄子。她总觉得眼前的时间越来越紧凑越来越珍贵，他们都十七岁了，七年前那件事情……离他们越来越近了。
“总觉得……心里不安啊。”神雨落熄了灯，合上本子，双眼望着窗外。
“有谁在那里？”她轻声问，其实她察觉到窗外的动静已经有好一会儿了，方才熄灯也是为了防范暗处的敌人。
或许平静的日子已经到了头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黑暗中的人已经等待多时。
她悄悄站起身来，无声地从桌边的红木匣子里摸出一柄血红色刀柄的长太刀。她缓缓地扫视周围，紧接着闭上双眼，呼吸之间听闻整个天地。
很安静，四周静谧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，可是空气中却荡着一股极淡的铁锈味。暗处一定有着某个潜藏的敌人，神雨落虽然寻找不到那个人的方位，却能感觉到隐匿的腥风自夜里的微风忽起忽落。
神雨落知道她无法观察到敌人的动静，只能用双耳倾听，用心去感受，从无光的夜空中寻找暗处的对手。黑色的世界中仿佛有无数个身影围绕着她旋转，封死了每一个可以逃离的角度。对方是个深谙藏匿之道的高手，懂得隐藏自己的气息，动作几乎无迹可寻。
突然间窗口处仿佛有微光闪烁一瞬，神雨落骤然睁眼。只见她自腰间抽刀，略带微红的刀刃在仅剩的微弱月光下划开一片红绸。她的刀光向着窗口而去，仿佛逐月的星光。
刀光一闪，神雨落觉得手头一空——刀走空了。
真正的攻击来自于后方的房门，漆黑的影子破风而来，点点杀意藏于黑暗之中。那道身影快得仿佛刹那的刀光，无可捉摸又无可分辨。
神雨落猛地回身，刀刃在身边旋转如风车。可是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，黑影抢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身前，一个吐息间便将神雨落摁倒在了床上，右手锁住她的脖子。
神雨落呆呆看着那个身影好一会儿，最终叹了口气：“行了啦，我输了还不行嘛？”
人影耸耸肩，转身开了灯。漆黑的雾气洒了一地，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形显露出来，很随意地靠在了墙壁上。那是一个身材一流的女人，紧身衣勾勒出性感的曲线，她的胸口有着暗色的金属保护，在灯光下带着略微的反光。值得一提的是这女人一头银发甩在身后，宛如碧泉瀑布。
就她的身材来说神雨落可是要自惭形愧，毕竟胸部容量放在那儿摆着，无需多言也没法辩驳。
“哟哟哟，傲娇妹也知道认输呀？”那女人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。
“不要叫我傲娇妹，我不傲娇，老女人！”神雨落眼神迅速瞟过那女人的胸口，随即她撅起嘴巴收回了目光。
“好啦好啦傲娇妹，你看你又傲娇了，女人舒展舒展身体，伸了个懒腰，“你说我老我就老吧，反正比起你来也就大上两个月，实际效果嘛……你自己知道。
她笑眯眯地注视着神雨落的胸前，眼中那点嘲讽的意味……神雨落简直想要揍她！
女人在房间里渡了两步，坐在神雨落的床上：“好啦好啦，开个玩笑而已。别的暂且不谈，小笨蛋被你弄出去了？”
神妹放下刀，坐到椅子里：“阿浩被我支出去了，倘若有事直接和我说，他不用知道。”
“当然有事啦，”女人歪歪脑袋，她的双眼竟然是鲜艳的鸽血红，“倘若没事我何必瞎跑一趟？”
这个女人叫洛晴空，是神妹在“暗面”的朋友，她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私下里联系了。以前这女人还有事没事就来找找她，最近似乎忙得紧，联系也就少了。
“看你这样子……应该不是好事？”
洛晴空拍拍神雨落的肩膀：“安心吧傲娇妹，也算不上是坏事，不过确实不是什么好事。以前我和你说过的吧，七年前你们从那个孤儿院出来的时候，各个帮会都签订了第一盟约，到现在一共有七年的时间，现在时间到了，也就是说之后他们要来招你入伙了。”
“是么……也就是说，已经没有办法过现在的生活了么？”神雨落轻声叹了口气，洛晴空说得没错，她是在孤儿院里认识文浩的，七年前那个黑色的夜里，她遇到了那个眸子漆黑如洗的清秀男孩，从此当了他七年的大姐。
“如何，考不考虑进宋君的剑道馆？”洛晴空一挑眉毛，眼中尽是妩媚。
“你今天就是为了拉我入伙才来这里找我？”神雨落有些愠怒，“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来着。”
“我可没这么说，我又不是宋神剑道馆的人。”洛晴空正坐起来，双目直视神雨落，“其实我很想让你加入我们，但是我不会强求，而且我是你的朋友，这一点从来没变过。”
“哈，”神雨落干巴巴笑了一声，“我知道你是我朋友啦……”
“现在可是公事公办，别打马虎眼，”洛晴空索性站起身来，接近一百七十厘米的身高让她多了些压迫力，“我说真的，傲娇妹，你去找宋君，进她的门下吧。”
“等会儿……你不该拉我入你们的伙么？为什么要和宋君扯上关系？”神雨落盯着她眼前那对硕大的脂肪，“而且你以前不是五盛会的么？”
“是啊，我曾经是五盛会的，可是那毕竟不是我的信仰所在。我也曾想过邀请你们如我们的伙，可是我们是不强求的，我们认为正确的真理别人不一定会赞同，”洛晴空耸耸肩膀，“当然我也可以潜移默化地将你改造嘛。”
神妹下吧磕在椅背上，她摆摆手：“不要来找我，光一个阿浩就能烦死我了，现在又多了个你，岂不是得要人命？”
“安逸的生活还没过够么？很多年前我就对你说过这一天会来的，五盛会和宋神剑道馆，你必须选择一个，其实你早该有准备了，第一盟约的效力只有那么长，之后的事情必须自己面对了。”
神雨落听了这话，她盯着地面，沉默了良久才说话：“其实我不怕的，我何必怕？可是阿浩会怕啊，你忘了我是他的大姐么？我怎么能让他害怕呢？”
“所以你才该寻求一个庇护。”
神雨落摇摇头：“你不明白阿浩，他其实很敏感的，他没有你想的那样坚强乐观，他其实很想做一个平凡的人，过平凡的一生。”
“做不到的吧？像小笨蛋这样的人……生来就该手持带血的战刀，脚踏焦黑的土地，征战四方啊。”
“所以我说你不明白阿浩，他只是我的小弟而已……没有你说的那样神通广大。”
“说得你好像很明白他一样……好吧你确实很明白他，”洛晴空走到神雨落的身边，俯下身来用右手挑起她的下巴，“我不强求，无论他是不是一个懦弱的家伙，是不是一个平凡的人，有一点很重要你知道吗？”
神雨落仰头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眸，眼中默然。
“倘若宋君真的想要他，你就是再怎么努力保住他，那也不可能保住了，她想要的人，还从来没有要不到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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